宋神宗元丰元年(1078)底,一个名叫虞蕃的考生,由于连续多次科考受挫,因郁生恨,因恨生妒,由妒成妄,于是直奔登闻鼓院,亦便是宋代官方信访局,击鼓举报。这位虞朋友在无任何证据的状况下,举报考官不公,又举报考中者非富即贵,贫寒子弟大都落榜。
在以文治国的宋代,针对科考的注重程度极高,皇帝不可能容忍在这种关系到选拔将来帝国精英的环节上出任何纰漏的,于是,宋神宗立即将此案交由开封府。
眼看着自己的举报受到了注重,虞蕃变得愈加疯狂,点出了一连串富家子弟和国子监内的讲师(直讲)的名字,直叫作这些人互相勾结,一边是行贿,一边是私荐。
开封府知府觉得虞蕃可能是真疯了,非但无审问哪些被举报的考生和考官,反而直接把举报人虞蕃抓进大牢。宋神宗听说之后,可疑开封府亦牵扯到考场舞坏处之中,于是移案御史台。
这下可好,虞蕃在御史台继续乱咬,又说出了一连串高官显贵的名号,于是,御史台将这些人全都抓捕归案,其中就包含时任国子监直讲的叶涛。
要说这些人冤,亦确实是冤,但就像中百姓间多少年来始终流传的玩笑话“挨个儿枪毙有冤枉的,隔一个毙一个有漏网的”同样,真正能做到两袖清风、一身正气的官员,能有几个?
有些官员在御史台的严讯之下,供出了有些灰色地带的事实,例如曾收受好处,或曾在考试前后有过人情往来。
在这起案件的审理过程中,非常多后来在乌台诗案中作为主力的御史官员纷纷登场,并小试牛刀,例如李定、舒亶等人。
在这起发于元丰元年末的学案中,叶涛虽受波及,但相较其他人而言,只被少量罚款及免职,并未有更重的治罪。
此时,叶涛背面的靠山王安石已然退居金陵,于是,他亦只好意兴阑珊地追随而来,名以学诗品词,实则蛰伏待势。
叶涛其人,《宋史》中对他的评估多为消极,其中尤其说到,在宋哲宗亲政之后,叶涛在曾布的举荐之下平步青云,并参与到打击旧党的活动中,包含针对司马光、吕公著、吕大防、范纯仁,以及苏辙的追贬、毁碑、责罚的公文,皆为其手笔,而这些公文措辞之恶毒,史书用了两个字来形容:“丑诋”——用非常恶毒的措辞进行毁谤与攻击。
值得玩味的是,叶涛似乎并未对苏轼下手,最少在留存下来的史料中不曾有过。
于是,回到元丰七年(1084)的秋天,展观苏轼丧子之后的人际往来,关于这段痛苦心路,他仅在给叶涛的次韵诗中有过诗文表达。
次韵叶致远见赠
欲求五亩寄樵苏,所至迟留似贾胡。
信命不须歌去汝,逢人未免叹犹吾。
人皆劝我杯中物,我独怜君屋上乌。
一技文案何足道,要言摩诘是文殊。
叶涛安慰苏轼的原诗,今已不存,没法认识苏轼在次韵诗中的呼应之意,但从字里行间仍可感受到的是,在这一人生惨痛的经历之后,苏轼的心境变得更加……超脱了。公号:无犀之谈
或许用超脱来形容并不足够确切,亦能够是懊丧、淡然、寥落,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倘若说离开黄州之后,他的心中还残存着一丝对仕途进取的念想,那样,从这一刻起,他最终对这一切感到倦怠了——
我只想着在余生中砍柴、采草,维持最基本的生计
无奈每一次求田问舍都阴差阳错的求而不得
倘若真的相信命运,基本就不需要经过歌咏的形式摆脱羁绊
可是我呢?如您所知,仍然没法避免满腹牢骚的焦虑与忧患
酒真是个好东西,这些天来,所有人都劝我借酒消愁
可我倒更加能感受到您针对挚爱之物的情感(因无叶涛原诗参照,这儿“屋上乌”,即爱屋及乌之意,但缺乏上文提示与呼应)
您对我的褒扬太过分了,文案不外是雕虫小技,上不了台面的
杜工部有诗,“文案一小技,于道未为尊。”咱们所追求的“道”又是什么呢?当然便是进入“不二法门”的通道
您当然晓得,维摩诘最欣赏文殊菩萨的超越之法,咱们不言说,无分别心,打通彼此的偏见与执着,最后才可顺利进入,不二法门
所说二,即分别,不二,即无分别,超越对立,实现绝对平等。
当然,以入世者而观,世间从无绝对的平等可言,但出世而观,无生无死,无大无小,无有没有无,无言无默,无染无净,无色无空。
于是,当文殊菩萨反问维摩诘:何为不二法门?
维摩诘选取了……沉默以对。
我在这儿多写一段释家思想,只是为苏轼这里后的人生轨迹打底与备注。
谢谢观赏,再见
无犀 原创
《重新认识苏东坡》迄今三载余,以地点或事件为章节,讲述苏轼人生片段。
不求全,但求心与坡公稍许共鸣。
苏学已经是显学,本作不乞更加多新颖之贡献,但求世人认识、理解这具历千年而不朽之伟大灵魂,不枉余生“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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