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36年春天,宋庆龄和史沫特莱请了上海最好的肺病专家邓大夫给鲁迅看病,结果确诊肺结核晚期。并且警告说,以他的方法治疗,病人有望再活五六年,否则最多活半年。
当时,始终给鲁迅看病的是须藤大夫。此人全名须藤五百三,曾是日本军队的一名军医。退伍后来上海开设“须藤”医院。
邓大夫给鲁迅诊断之后,周建人曾与冯雪峰商量换掉须藤,冯雪峰却赞成须藤看下去;周建人亦曾给鲁迅说过“老大夫靠不住”的想法,鲁迅犹豫了一会,说:“还是叫他看下去,大概没关系吧。”
这般邓大夫的意见就被搁置起来,果然,这一年的秋天,鲁迅先生就去世了。距离邓大夫诊断,恰好是半年。
1936年,宋庆龄在鲁迅葬礼上发布演讲(二)
须藤跟鲁迅交往是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那时他已然是一个有着三十数年行医经历的老医师了。
周海婴小时候体弱多病,气喘病久治不愈,1933年3月,鲁迅的好友内山先生便举荐他的同乡同期亦是内山书店医疗顾问的须藤为周海婴看病。由此而顺其自然地给鲁迅看病。
鲁迅和须藤之间并非普通的医患关系,而近乎伴侣之间的交情。鲁迅曾买过几本书赠予须藤,互相赠送过其他的礼品,请吃过饭。鲁迅在1932年的日记中就有写信给须藤的记载,交情很不浅。
那时鲁迅肺结核的症状已然相当显著,据后来的专家说,即使是一个实习大夫亦很容易诊断出来,更不消说资深的。
1936年5月15日,鲁迅给曹靖华的信中写道:“今日看大夫,云是胃病,大约服药七八天,就要好起来了。”5月23日鲁迅给赵家璧信中说:“发热已近十日,不可外出;今日大夫始调查热型,那样,连什么病亦还未能确定。”
2006年4月,周海婴请上海胸科医院放射科专家郭德文教授,在上海鲁迅纪念馆对鲁迅X光胸片进行再次审读。
郭教授认为,从鲁迅历年的体征和病史,即便是刚毕业稍有实习经验的大夫都能诊断出鲁迅所患的乃是肺结核,以胃病为治疗目的,令人难以想象。
须藤五百三(三)
须藤从1934年11月到1936年10月给鲁迅看病,历时23个月。然而须藤对鲁迅去世前半年病情出示的“病状经过”是:
先生突罹支气管性哮喘症,承招往诊,当时检测病者体格中等,营养稍差,食欲不振,近一年半来,常患便秘,致每隔四日,总需利缓下剂或洗肠用药。
须藤在诊治鲁迅长达23个月的时间里,始终是按慢性支气管炎、胃病消化不良进行治疗的,从无说到鲁迅的重点病症是肺结核,乃至连可疑、诊察化验亦“疏忽”了!
鲁迅去世后,须藤应治丧委员为之请,写了一篇名为《医学者眼中的鲁迅先生》的文案,算是对家属、对社会的一个交代。
然而这篇文案却伪造或歪曲了有些信息。
当时宋庆龄请来的邓大夫给鲁迅的诊断认为肋膜里有积液,然则须藤却始终否认,直到一个多月之后才承认,才抽取肋膜积液。然而须藤在文案中,却把抽取肋膜积液的时间提前了。更让人疑惑的是,他说鲁迅四十四五岁时已有肺结核的预感,并且他还提醒说两侧患过肋膜炎的人大概是会患肺结核的。
既然须藤对鲁迅的肺病有所可疑,为什么不根据肺结核治疗呢?
鲁迅在北京师范大学演讲(四)
第1个对须藤提出质疑的是鲁迅的三弟周建人。当时他给许广平写了一封信:
许先生惠鉴:
前日来信已如期收到,看后即交予马先生了。马先生屡电催,您究拟何时返平?
鲁迅死时,上海即有人可疑于为须藤大夫所暗害或延误。记得您告诉我说:老大夫(须藤)的治疗经过报告与实际治疗不符,这亦是疑窦之一。此种疑窦,迄今存在。今您既在沪,可否能够探查一下,老大夫可否在沪?今上海已解放,已能够没顾忌地查究一-下了。
不知您以为么如?草此布达,敬祝
健康
弟建人启七月十四日
1949年上海解放,周建人、许广平立即向中央报告,请求帮忙澄清鲁迅死亡的真相。然而须藤早在1946年就被遣送回国了。1949年10月19日,周建人在《人民日报》上发布文案,首次把心中积存的关于鲁迅死亡的疑团公开。
然而学界(包含日本学界)不少人认为须藤的责任止于误诊。乃至还有个别人对误诊还要曲为辩护。
鲁迅临终前三十个小时,气喘、虚弱、大汗淋漓……须藤既无运用治疗气喘的药,亦无给病人吸入氧气。仅有内山先生拿来的一个“臭氧”出现器,它对空气有微弱的消毒功效,对病人的缺氧却没改善功效。三十年代,医院已然广泛运用钢瓶氧气给病人传送氧气,郭德文教授证实,以鲁迅的病情,倘若吸氧,能够缓解许多。然则当年的须藤却无这般做,乃至都无提一句。
鲁迅去世之前心跳火速,须藤却只让护士注射强心的“樟脑酊”之类的针剂,并没其他积极办法。而他让病人用热水袋暖脚,这能算是救治吗?倘若如须藤所言,鲁迅是死于“气胸”,他亦无对症给胸腔抽气减压。连头疼医头脚疼医脚都无做到,这是没法用“误诊”来开脱的。
鲁迅去世前一天,呼气困难,冷汗淋漓,问须藤大夫病情的发展。须藤却说:“过了今天就好了。”
许广平却把这句话往好的方面去想了,她哪里晓得这是须藤的双关之语呢!鲁迅先生终因极度虚弱而亡故了,她当时的伤心悔恨,可想而知!
鲁迅下葬前,萧军在整理大队群众队伍(五)
诡异的是,鲁迅去世之后,须藤杳如黄鹤,音讯全没,与鲁迅家人从此断绝了联系。后来鲁迅之子周海婴从商务印书馆一位叫做赵平声的人那里认识到须藤曾是日本退伍军人组织乌龙会的副会长。
这是一个军国主义组织!这是一个支持侵华的组织!
联想到须藤曾表率日本方面邀请鲁迅到日本治疗,鲁迅拒绝说:“日本我是不去的!”而鲁迅病重时,曾迫不及待地要搬到租界去住,乃至对周建人说:“房子你寻觅看过就可,不需我亲自过目。”这其中亦有大可可疑之处。
鲁迅去世之后,周海婴患病了想找大夫看病,问老伴侣内山完造先生该找哪位大夫,内山说:“海婴的病,不要叫须藤大夫看了吧。”这其中的意思很值得推敲。
解放之后,许广平曾几次拜访日本,见过许多旧日的老伴侣。奇怪的是,却始终无见到这位与鲁迅一家交情不同寻常的须藤大夫。自然须藤亦无托人来传个话、问候几句。日自己重礼仪,许广平拜访日本又有海量的媒介报告,须藤不可能毫不知情,然则他竟然什么暗示亦无,这是难以置信的。他怎么会在那样多熟人里消失了呢?(注:须藤死于1959年,许广平访日时他还健在,并且还在行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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