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温菲 青年吴阶平
吴阶平（1917-2011）
医学家、医学教育家，我国泌尿外科学的奠基人之一，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工程院院士。
1917年1月22日出生于江苏省常州市，名泰然，号阶平。1933年被保送进入北平燕京大学医预系，1936年考入北平协和医学院，1942年获医学博士学位。
毕业后先后任职于中央医院、北京大学医学院。1947年获美国援华医学基金会奖学金，赴芝加哥大学进修，师从哈金斯教授（1966年得到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学习泌尿外科学。
1949年起在北京大学医学院任外科副教授并筹建泌尿外科。1951年做为抗美援朝手术队队长在后方医院工作。1960年起任北京第二医学院副院长，负责学校筹建工作。
1970年起任职于中国医学科学院。1978年创立北京大学泌尿外研究究所。
曾首次提出“肾结核对侧肾积水”；改进并发展了输精管结扎节育术；历时17年发掘新病种——肾上腺髓质增生症（亦叫作“儿茶酚胺症”）。
1982年主持编译了我国相关性问题的第1本正式专著《性医学》。
1994年与保罗·杨森一起设立“吴阶平医学科研奖—保罗·杨森药学科研奖”。1997年９月获何梁何利基金科学与技术进步奖。
大医精诚，止于至善。何为大医？
我国唐代著名医药学家孙思邈在《大医精诚》一文中，对大医的内涵进行了仔细阐述。
大医，首要要医术精通，“博极医源，精勤不倦”；其次要诚心救人，“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如此，才有资格叫作之为“大医”。
吴阶平，便是这般一位誉满杏林的大医。  晚年吴阶平
学医之路从协和起始
协和百年，人才辈出，硕果累累。
众所周知，北京协和医学院（以下简叫作协和）是我国最有声望的医疗和医学教育公司。能够进入协和读书、深造，是每一个医学生的梦想。
这所创建于1917年的医学院校，自诞生之日起就以“从长远利益出发，办高标准学校，培养顶尖人才”为主旨。
在几近“苛刻”的教育方式下，协和俨然作为我国最高的医学殿堂。
亦是在1917年，吴阶平出生于江苏常州一户开明实业家中。
这家男主人对医学有着独特的理解，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做大夫是一种既高尚又稳妥的职业，不管社会怎样动乱，济世救人总是会受到人们尊重的。
在父亲的影响和安排下，1936年，19岁的吴阶平似乎是顺理成章地考入了协和。
彼时正值协和的鼎盛时期。
近20年的累积，协和基本上形成为了自成一体、行之有效的医学教育模式，即“协和模式”——在“科学济人道”教育方针的引导下，协和实行“高标准、少而精”的精英教育，强调生源质量，采取“淘汰制”，保证学生的业务素质，强调临床实践和基本训练。
吴阶平的医学生涯，就从这所国际一流标准的医学院开启了。
一流的医学院除了要有一流的学生，更必须有一流的教师和一流的教育。
协和的教师们不仅有渊博的学识，更有独特的教育理念。林可胜教授，我国现代生理学的重点奠基人，他就有一套尤其的考核办法。
在吴阶平一年级学期快结束时，林可胜选取8名学生亲自口试，每名学生15分钟。吴阶平排在最后，时间比较宽裕。
林可胜考核学生的问题并非简单的某一个专业问题，而是综合性的问题，必须学生结合常识和生理学知识来回答。
轮到吴阶平时，他的回答令林可胜非常满意，只是没想到，林可胜又提问了一个更深入的问题，这让吴阶平措手不及。
当时礼堂里有一个追悼会必须林可胜前去参加，吴阶平心想口试总该结束了吧，谁知林可胜说，“你等着，我火速就回来”。
果然，林可胜火速回来了，又考了大约半小时才结束。这次口试，林可胜对吴阶平的回答相当满意，而吴阶平对生理学的兴趣亦被点燃了。
协和三年级的时候，吴阶平因病休养一段时间。其间，他广泛浏览书籍，学习渐入佳境。
复学后，正巧荷兰籍教授司乃博来校主持内科教育。
司乃博学识渊博，临床经验丰富，讲课巡诊引人入胜。没论是主持内科临床讨论、病理讨论，还是尤其讲座，只要司乃博主讲，吴阶平都如沐春风，感到极重的享受。
虽然有不少详细内容吴阶平还不甚理解，但他从中受到了科学讨论的熏陶，起始懂得怎样作学术报告，怎样参与讨论，受益匪浅。
司乃博亦曾主持过学生考试。在吴阶平应考时，司乃博随着他的报告，层层深入提出问题，这对吴阶平临床分析能力的加强带来很大帮忙。
司乃博给了吴阶平很高的分数，并对他大为赞赏。
协和有个习俗，每年举行毕业典礼前，都要在四年级学生中选出一名品学兼优者担任学生司仪，司仪手持笏形礼仪牌带领毕业生进出礼堂。
礼仪牌上镶有金箍，金箍每道宽度约一厘米，有正反两面，上面镌刻着这两年当选学生司仪的姓名。
吴阶平有幸被选为第17届毕业典礼的学生司仪，名字被刻在第九道金箍上。遗憾的是，1941年日军霸占协和，礼仪牌迄今不知所踪。
吴阶平（中）和大夫们一块科研病案
泌尿外科事业从北医起步
吴阶平曾经说过：“并非我自己对泌尿外科产生兴趣，而是谢教授对我这人发生兴趣。”这儿的谢教授，便是指大名鼎鼎的谢元甫。
1921年，谢元甫受聘到协和外科担任泌尿外科教授，将自己从美国泌尿外科创始人扬·汉普顿教授处学到的优秀医疗作风和高超治疗技术应用于教育和临床工作实践，深受协和学生的爱戴。
1939年，吴阶平被确诊身患肾结核病，必要进行右肾切除手术，当时泌尿外科专家谢元甫亲自过问吴阶平的治疗，看到结核病灶标本并确认手术顺利完成，才安心离开。
毕业后，吴阶平来到中央医院工作。
业余时间，吴阶平经常找谢元甫探讨学术发展。谢元甫将自己的医学书籍赠送给吴阶平，其中就包含扬·汉普顿撰写并亲笔题字赠送给其的《泌尿外科学》。
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促进吴阶平不由自主地对泌尿外科产生了兴趣。
1946年，吴阶平前往北京大学医学院（以下简叫作北医）担任外科讲师，兼管泌尿科。
不久，谢元甫亦应邀来到北医，吴阶平跟随谢元甫一块起始了泌尿外科工作。
在谢元甫的大力引荐下，1947年底，吴阶平前往芝加哥大学师从哈金斯教授，进一步学习泌尿外科学。
当时，哈金斯是全世界泌尿外科学界一颗冉冉升起的学术“新星”。吴阶平跟随哈金斯起始从事“与临床有密切联系”的科研工作。
一年时间过后，吴阶平更加坚定了自己选取泌尿外科的决心。
1948年底，吴阶平学成归国。他在北医的外科病房里辟出三张病床，专门收治泌尿外科的病人，并筹划创立泌尿外科。
吴阶平的医学事业亦由此起始进入高峰。他在肾结核对侧肾积水、男性绝育和肾上腺髓质增生三个方面的成就，奠定了他在我国泌尿外科发展史上的地位。
上世纪50年代，大夫在诊治双侧肾结核时，通常不区分“双侧都患肾结核”和“一边肾结核，另一边肾脏病患其他疾患没功能”。
当时，双侧肾结核是不治之症，然则一边肾结核病人，则能够经过切除病侧肾脏，靠另一边健康肾脏部分乃至完全代偿而存活。
做为一名负责任、工作严谨的临床大夫，吴阶平起始质疑这般的诊治“常规”。
他应用“肾穿刺”的办法，从病人没功能的肾中取得尿液，进行结核菌检测和肾造影，并对诊断为“双侧肾结核”晚期病人的尸体进行检测。
按照海量资料和临床实例，他发掘在诊断为双侧肾结核的病人中，大概15%实质是能够治疗的一边肾结核，对侧的肾只是因为肾积水丧失功能罢了。
因此呢，他提出“肾结核对侧肾积水”这一新概念，此病的症状与双肾结核在临床表现上非常近似，但治疗方法和能否痊愈则截然区别。
接着，吴阶平在理论上和临床工作中把双肾结核与肾结核对侧肾积水区别开来，并制定了切实可行的诊断和治疗方法。这一创见是泌尿外科学一项突破性发展。
输精管结扎术是结扎并切除一小段输精管，使精子不可排出体外，从而达到不孕的目的。然则残留在输精管结扎术后远端输精管内的精子，依然有可能使对方受孕。
针对这种已有百年历史的结扎术，吴阶平提出改进办法，他在用手术切断输精管尚未结扎之前，向远段精道（即输精管、精囊、后尿道）注入少量杀灭精子的药品（如醋酸苯汞溶液）。
这项输精管绝育术，办法简便、效果良好，拥有很强的推广应用价值。
肾上腺位置于肾脏之上，上下各一，属于人体非常要紧的内分泌腺，跟泌尿系统关系不大。但在临床实践中，因为解剖位置毗邻肾脏，归属于外科。
1960年，吴阶平应邀为一名患嗜铬细胞瘤的病人做手术。但奇怪的是，手术切除的病理标本中未见嗜铬细胞瘤。病理检测证明，双侧肾上腺都有显著增生，但又不像是皮质增生。
这是吴阶平以前从未遇到过的一种病变。经过查阅文献，他发掘6个类似的病例，即原来都认为是嗜铬细胞瘤，经过尸检才证明是髓质增生。
尽管病例罕见，但吴阶平决定要科研清楚，给病人和学界一个交代。从1960年至1976年，他一共搜集了17个此类病例，足以证明这一全新的病种。
1978年，吴阶平在英文版《中华医学》发布了《肾上腺髓质增生问题》的科研论文，1979年被《美国泌尿外科年鉴》收录，国际学术界起始承认肾上腺髓质存在增生。  吴阶平（中）正在做手术
医学教育在北二医创新
一位大夫，没论他的医术再高明，能够拯救的人毕竟有限。但倘若，他再教授几位学生，他和他的学生就能够拯救更加多的人。
再倘若，他要在更大范围内拯救更加多的人，乃至要推动人类健康事业的发展，那样他能够选取创建一所医学院校，源源持续地为社会传送医务工作者。
时代选取了吴阶平。
在他泌尿外科事业走向高峰的时候，一项艰巨而道理深远的任务，悄然降落在了吴阶平的肩上——为处理医疗卫生事业人才匮乏的情况，1960年春北京市委决定从北京医学院抽调部分骨干师资，创办“北京第二医学院”（以下简叫作北二医；1994年更名为首都医科大学，以下简叫作首医），而吴阶平作为了筹建医学院的最佳人选。
尽管此前并未参与太多的行政事务，然而吴阶平还是一如既往地泰然处之，安然接受了安排。
时值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国家经济困难，财力、物力非常紧张，吴阶平带领师生员工，同心合力克服各样难以想象的艰难，仅用半年时间就实现了“在自己的宿舍里，由自己的教师，用自己的教材进行教育”的任务。
做为一所医学院校，不仅要有教师、教材，还必须有附庸医院进行教育实践。然而，建校之初的北二医并无专门的附庸医院。
基于当时的实质状况，吴阶平从尊重医学教育规律的科学精神出发，大胆创新，在国内率先提出并安排基本课教师到北京现有的医院开展临床教育、实习工作，在教育医院成立教研室，“教育相长，真抓实干”。
这种全新的“基本临床紧密结合”的方式，既能够处理基本医学教师理论脱离实质的做法，又加强了临床大夫相关学科的基本理论水平。
可是，怎样更好地推行这种独特的医学教育教育理念呢？没疑，做为“局内人”显然能够更清楚地经过师生的互动和反馈来体会和调节。
于是，在兼顾行政管理和临床科研的同期，吴阶平仍然不忘自己做为一名教师的责任和义务。他亲自参与教育，指点学生进行科学实验和科研。
师者，因此传道授业解惑亦。吴阶平在教育工作实践中，经过“启发式教育”等理念和办法，深入浅出地讲解相关知识以帮忙学生融会贯通，变“教知识”“学知识”为“教本领”“学本领”。
吴阶平这种兼具规律性和艺术性的授课方式，深受学生的欢迎。他还总结出做一名好教师要从三方面奋斗：一是科学的内容；二是规律的展现；三是艺术的表达。
一所高校的毕业生质量最能反映学校的教育水平。做为北二医的负责人，吴阶平针对毕业生将来去向和人生发展尤为注意。
他亲自前往各大医学院校参观调研，仔细认识兄弟医院各个科室的发展情况和人才需求。
同期，他还联合北二医的导师们对每一位学生在校时期的表现和兴趣进行严谨而负责的评定，引导她们选取最适合自己又满足祖国和学校发展的人生规划，最大程度地做到人尽其才。
从过去的北二医到今天的首医，这所医学院校的毕业生始终以踏实严谨、临床动手能力强而在医学界广受欢迎。  吴阶平（左三）在北京医学院第1附庸医院新门诊楼和大夫们科研肾结石治疗问题。
根深才可叶茂，源远方能流长。
从北二医到首医，59年时光悄然流逝。吴阶平在北二医整整工作了10年，见证了她的筹建、初创和成长，陪她走过了“婴幼儿时期”。
古希腊著名教育家、哲学家柏拉图说：“一个人从小受的教育把他往哪里引导，能决定他后来往哪里走。”
今天的首医能够作为国内有很强影响、较高声誉的医学院校，与吴阶平等第1代北二医人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开拓精神有着密切的关系。
吴阶平有非常多种身份。除了医学家和医学教育家的身份，他还是爱国知识分子的杰出表率、九三学社的杰出领导人、有广泛影响的社会活动家，参与了中央领导的保健工作和医疗服务工作。
吴阶平把自己的医学事业与党和国家的事业、社会和科学的进步紧密相连，用绚丽多彩的一辈子为咱们诠释和拓展了“大医”的深刻内涵。 （作者系中国科学院大学人文学院博士科研生）
“吴家兄弟就能够开一个医院” 
医界佳话“吴氏四兄弟”（左起：吴瑞萍、吴蔚然、吴阶平、吴安然）
■ 温菲
医学界曾经有一个广为流传的说法，“吴家兄弟就能够开一个医院”。
而这个拥有传奇色彩的“吴家医院”，便是指吴阶平兄弟四人，她们在医学上都建树颇丰。
除了名气最大的吴阶平之外，吴阶平的大哥吴瑞萍是小儿科专家，二弟吴蔚然是外科学专家，三弟吴安然是免疫学专家。吴家四兄弟都曾在北京协和医学院就读或进修，都在区别的行业对医学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说起吴家四兄弟的人生选取，不得不说到她们的父亲吴敬仪。
这位开明的实业家经历了20世纪初期社会动荡之大变革，深感宦途危险，他亦因此呢告诫子女不要从政；社会繁杂、行情难测，亦不要做生意；倘若要走一条踏实靠谱的存活之路，学医便是最好的选取，因为么时何地都必须大夫，既不会失业，又能摆脱别人的疾苦，救死扶伤。
因为经常接触外商，吴敬仪在思想上倾向西医。他认为要学好本领、精通医术，就要进入北京协和医学院——这所最能造就人才的西方医学教育中心。
于是，在他的引导下，长子吴瑞萍首要考入协和，毕生致力于儿科事业；而后是次子吴阶平，我国泌尿外科学的奠基人之一；三子吴蔚然长时间从事外科医学的临床及研究工作；四子吴安然毕业于南京金陵大学生物系，后在协和细菌学和血清学系进修，长时间从事免疫学病毒学的科研。
恐怕吴敬仪老先生都未曾想到，他的教育理念和殷切期盼竟然在医学史上留下了传奇的一章。
1998年，吴瑞萍病逝；2005年，吴安然病逝；2011年，吴阶平病逝；2016年，随着吴蔚然的溘然长逝，我国医学史上拥有传奇色彩的“吴家医院”作为绝响。
《中国科学报》 (2019-09-27 第8版 印刻 原题《大医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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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26 16:17:5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