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把癌症吓跑的勇气——记顾振乐高式熊两位老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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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老（右）与高老（左）

　　2017年5月，沪上两位老书法篆刻家顾振乐先生和高式熊先生分别迎来了103岁生日和97岁生日。

　　究其二老德高望重之一辈子，用《论语·雍亦》所说“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来形容，实在是再贴切不外的了。

顾老如山之稳健平静，挺拔长寿，诚恳待人，宽容厚爱；高老如水之思维活跃，好动似孩，心向往之，胸怀大度。

　　此种人生写照，智仁双全，二老当之没愧，真可谓“字如其人，身正笔正，笔正字正”。

　　相逢为友翰墨客

　　2017年4月下旬，笔者在篆刻家吴承斌先生陪同下，前往顾府造访顾老。

一见面，顾老即展开早已准备好的一幅8至9米“东坡赤壁两赋”长卷给我看，他说：“它是我95岁时写的，始终搁置起来，我必定要等到高老95岁时，为此卷题写‘引首’。6年后，高老95岁，果然如愿以偿，按时完成，今藏我处。”

在顾老的“东坡赤壁两赋”长卷中间，他画有一幅赤壁图，左上方有顾老题的字：略仿金武元道赤壁图卷，岁在己丑冬十一月初，心某老人顾振乐并记于沪上蓏迟阁，时年九十五。朱文印“心某”，白文印“顾振乐”。

　　果然，高老如约在为他预留的“东坡赤壁两赋”前页，题写了“东坡恣情赤壁之游”，落款是乙未春三月，高式熊题，时年九十有五。至此，历时六年的“东坡赤壁两赋”长卷，在二老均95岁时一起合力圆满完成其稿。如此高寿，旷世逸才，古今难寻。

顾老又兴致勃勃地拿出一张扇骨拓印纸，说，这是青年时期的高式熊为张石园所刻扇骨拓片，上面内容是“柳溪渔隐”。这张纸，顾老竟保留了70数年。

环视顾府客厅四壁，除了满满的书画置于墙上外，独一一幅镶嵌在红木镜框里的巨照，映入了我的眼帘——这是顾老夫妇与时年90岁的高老夫妇去苏州旅游时的四人合影，亦是客厅中独一一张用镜框悬挂的大幅照片。以前外出旅游，顾老夫妇必定会邀请高老夫妇相伴同往。在登山过程中，四顶轿子一路从溪口登雪窦山，上妙高台，始终抬到千丈岩大瀑布，大众兴高采烈，一路欢笑。

顾老爱好高老的直率与幽默，高老爱好顾老的含蓄与雅兴。因为彼此对传统文化的喜欢，以及坚守古人高格的观点相同，加之性情有缘，顾老的隶书与高老的篆书彼此互补交融，于是，高老与顾老常来常往，情深意长。

说到二老友情之深，顾老在上世纪80年代末，上海立信会计专科学校校长邀请他任书法教师，共设立两个班级。他今日讲课，隔日还要对学生进行实习辅导，后来渐渐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遂与高老商量，请他帮忙。顾老先讲课，次日实习课则由高老辅导，这般一起维持了两个学期。后因顾老在上海科大授课时必须再加时，立信会计专科学校书法课才由青年教师接班。

　　顾老和高老，相互欣赏，相互支持。

凡有高式熊先生举办个人书法篆展的，顾老必到现场祝贺。2016年12月23日，上海长宁区图书馆举办《一片冰心——高式熊书法篆刻艺术展》，观者人山人海。只见高老、顾老身披红色长围巾，双双坐着轮椅出席开幕式（见题图），全部会场为之欢呼，为之感动：真是一对德艺双馨的可爱老人。

　　同病相怜战癌症

　　顾老、高老性格迥异，却是知心人。

　　顾老好静，高老好动，养生的办法虽不同，但都达到了延年益寿的目的。更令人惊讶的是，二老是同病相怜的知心长者，都曾患过癌症，况且不止一次，为一般人罕见，更为艺林罕有，这就更让人叫作奇万分，为世人所关注，亦为医学行业所关注。

谁曾会想到，顾老1997年患直肠癌和2001年患前列腺癌，两次癌症侵入体中，他安然处之，都无被击倒。他用良好的心理与癌症抗击，用坚强的意志面对死亡。最后，癌症被吓跑了，他的精神更爽了。

若问顾老有何保健秘方，顾老笑曰：“和一般人同样，粗茶淡饭。”顾老小女儿说：“我爸爸什么都吃，不挑食，各样纤维食品营养都有了。吃饭时是细细咀嚼的，况且他心理非常好，与世没争。”这，可能便是顾老最朴素的养生之道。

　　一样，高老以豁达的心理藐视癌症，用顽强的毅力迎接病魔的挑战。   

2012年高老起始得了前列腺癌并已见扩散，生活质量极差。2012年和2014年，他连续两次做伽玛刀手术。2016年5月，癌症再次来袭。高老认为：“一个人的心理决定了一个人的一辈子。患病不可怕，首要自己不要慌。”他卧床半年，对待病情顺其自然，有啥吃啥。其抗病的重要，一是在于心情开朗，二是要有把癌症吓跑的勇气，而不是被癌症所吓到。从Ptct拍片得知，高老所患的前列腺癌转移，通常人都会在家休憩，再也不外出，万一跌倒，会导致粉碎性骨折，而高老却照常参加各样社会公益活动。

　　心宽一寸，乃病退一丈。养生的最高境界，其实便是友爱、感恩、善良的结晶——慈悲。两位老寿星以画意舒展愉悦心境，得以延年益寿；以书法描述淡雅清闲，得有养身之道。

　　当今书刻之圭臬

　　顾老、高老两位皆为上海市文史馆馆员。

　　顾老拥有深厚的学术修养，亦是当今中国最年长的著名篆刻、书法家。

被书画家人士叫作为诗书画印集于一身的顾老，其作品为众多纪念馆、博物馆所珍藏，出版有《顾振乐书法作品集》《顾振乐画集》《乐斋自选印谱》《篆刻基本八讲》《腊梅元素——顾振乐诗文选》。他曾两度远赴日本举办书画展。顾老的作品常常是自己题诗，印亦是自己所刻。因此，一幅画里面，诗书画印都有了。翻开《腊梅元素——顾振乐诗文选》，里面收有顾老的《古诗今写》百首格律诗。大凡有人请他题跋作序，顾老都会自动撰文，其落款内容常常切中主题，令作品有蓬荜生辉、锦上添花之功。高式熊先生叫作赞顾老的学养：“其白文印多汉铸印遗意，工巧兼备，朱文印则不乏赵吴痕迹，可谓千姿百态，变化于毫秒之间，非半世纪功力难成其就。”

2009年7月，中国文联授予顾振乐、高式熊、徐伯清三位德高望重的书法家，为她们颁发《从事新中国文艺事业60周年》的荣誉叫作号。2011年10月，西泠印社授予顾振乐先生“终身成就奖”叫作号。

顾老在大学教授书法至八十耄耋，九十老童还在关心青少年书法发展基金会，亲临中学为学生授课、示范。到百岁人仙时，顾老担当起地藏古寺上海崇恩书画院院长之职，还在一楼大堂（念佛堂）举行文化讲座——“文字起源”，精神抖擞，不知疲倦，从四大文明古国讲到埃及圣书字，从古巴比伦的楔形文字讲到古印度的婆罗米文。

　　高老的人生充满着快乐，在快乐中包括着机智，在机智中包括着幽默，在幽默中包括着童趣，在童趣中包括着智慧。

他出访日本、美国、韩国、新加坡等国，或举办个展，或讲授中国篆刻文化，并就地示范，受到“追星族”的热捧，他的作品常常被一抢而空，国外篆刻兴趣者乃至专程来沪拜其为师。顾老于2008年6月作《与高式熊共叙篆艺》诗，赞扬高老：“心醉雕虫技，昔年梦寐求。苏嘉同作客，篆隶相与媒。西泠三秋夜，东瀛四美收。生平为知己，文采互清幽。”

高老的父亲高振霄乃晚清翰林太史，是新中国上海市第1批文史科研馆馆员。高老幼承庭训，靠在家自学而成才。他的小行书非常有特殊，具备厚、滑、实、糯之神，迄今仍执笔气韵生动。如今，高老可谓子承父业，是西泠印社名誉副社长（2011年，高老得到“西泠印社功勋章”）、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上海市书法家协会顾问、上海楹联学会书法艺术委员会主席、国宝鲁庵印泥技艺传习所所长（2005年-2008年，高老被授予国家非遗鲁庵印泥传人）、静安书法协会会长等，著有《高式熊印稿》《西泠印社同人印传》等专著。

　　祝愿顾老、高老的艺术人生常青！